哈利波特同人小说 – 所有年轻小伙子们 – 第1-5章 – Harry Potter Fanfiction 中文同人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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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 the Young Dudes》是《哈利·波特》同人文学中极具代表性的一部作品,在全球范围内拥有大量忠实读者。它并不聚焦哈利本人,而是回到更早的年代,讲述**掠夺者一代(Marauders)**的青春与成长。这种时间线选择,让故事在熟悉的魔法世界中展现出全新的视角,也让许多读者第一次真正走近那些在原著中只被简略提及的人物。
这部作品在中文版本中共 95 章,篇幅不算短,却非常适合沉浸式阅读。故事节奏舒缓,作者用大量细节去描写人物的日常生活、情绪变化和人际关系的微妙发展。即使没有激烈的情节推进,文字本身依然具有很强的吸引力,让人愿意一章一章地读下去。
《All the Young Dudes》的风格偏向现实与情感驱动,而不是单纯依靠魔法设定来制造戏剧效果。人物的成长、选择与困惑贯穿始终,使故事带有明显的成长文学气质。正因为这种克制而细腻的写法,许多读者会觉得它更像一部完整的原创小说,而不仅仅是一篇同人作品。
对于不习惯长时间阅读的读者来说,这部作品还有一个额外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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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完整的英文配音朗读版本。不少粉丝制作了高质量的英文有声版本,让读者可以用“听书”的方式体验整个故事,非常适合通勤、运动或休息时收听。这也让《All the Young Dudes》在同人圈中拥有更广泛的传播方式。
无论你是掠夺者时代的粉丝,还是想寻找一部文字成熟、情感真挚的《哈利·波特》同人长篇,《All the Young Dudes》都被认为是一个极具代表性的选择。它用耐心和情感打动读者,也正是这种特质,让它多年之后依然被不断推荐和重读。
Chapter 1: 盛夏,1971:圣埃德蒙
他在黑暗中醒来。八月初,膨胀的暑气闷蒸着关押他的这座小屋。当然,也或许是高热带来的错觉。每逢次日清晨,他的体温总会升高。他们原先把他关在一间带有窗户的屋子,但几个月前他竟打破了玻璃,若非窗框电焊的铁栅,他必定早已逃之夭夭。他曾听到他们讨论说等他再年长些就上器械限制他的行动能力。他尽量把这些话挥赶出脑海。
他记得饥饿的滋味,灼热的渴望强烈到直转成为愤怒。他记得自己持续数小时的咆哮与叫喊,绕着牢房冲撞狂奔过一圈又一圈。他们今天大概不会逼着他上课,稍后能再睡上一觉。无论如何,暑假期间,让他一个人上课而其他男孩子们却可以整天以踢足球、看电视消磨时光似乎也不太公平。他小心地起身,拉伸着肢体,每一个关节都传来痛感。他左耳后方有一个新的爪痕,右侧大腿有一个深深的牙印。
他揉揉脑袋,指尖划过头皮。他的头发被剃得几乎贴近发根,直立的毛发刺激着手指。这让他厌恶,但孤儿院每一个男孩都被剃了同样夸张的寸头。这意味着每周末进城时,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来自圣埃德蒙——告诉店主们何许人等需要加倍提防,或许就是他们的目的所在。并不是说男孩们不遗余力地颠覆众人的期望,而是他们经常被骂作社会的渣滓,无人在意、也不受待见——那为什么不搞点破坏呢?
莱姆斯听见大厅尽头的脚步声。是舍监;他可以闻到她的气味、听见她的心跳。每次发作后的一段时间内,他的感觉总是异常敏锐。他站了起来,室内虽然闷热,但还是裹上一条毯子,走到门口,更仔细地听着。她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着个男人。他闻到一种古旧的,以及些许……奇异的气味。一种厚重的、铁味的气息,这让他模模糊糊地想起父亲。是魔法。
“你确定么,值当的你花费时间吗?”舍监问那个陌生人,“他真是我们这儿最糟糕的麻烦之一。”
“哦,是的,”老人回答道。他的声音圆润而温暖,像巧克力,“我们非常确定。这就是你们安置他的地方么,在……?”
“他的发作期。”舍监用她那短促而带有鼻音的声音说道。“安全起见。自上一个生日过后,他开始咬人了。”
“我了解了……”男人用深思、而非担心的语气回答道,“我想请问一下,夫人,您对这个年轻人苦难了解多少?”
“我需要知道的一切。”舍监冷冷地说,“他五岁就过来了,而且他一直是个麻烦——不只因为他是你们那类人。”
“我们这类?”男人以一种平静而波澜不惊的口吻回答道。舍监的声音低了下去,如同耳语,但莱姆斯仍然可以听见。
“我哥就是。当然好几年都没再见过他,但他偶尔会来找我帮忙。圣埃德蒙是一家很特殊的机构,我们有应对特殊事务的设施。”莱姆斯听到钥匙碰撞的声音,“你得让我先看他一眼,他总是需要包扎。你要是早就知道实情,那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在满月后第一天就见他。”
老人没有回答,舍监径直走向莱姆斯的房间,漆皮高跟鞋撞击在石头地板上。她敲了三下门。
“卢平?醒着呢吗?”
“是的。”他回答道,把毯子裹得更紧了。他们会事先把他的衣服脱下来,以防被他弄破。
“是的,舍监。”舍监纠正道,走了进来。
“是的,舍监。”钥匙插进锁眼旋开锁头时,莱姆斯嘟囔道。门是使用普通木材制作的,按理说发作期间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推倒它,但自窗户事件发生后,它就被镀上了一层银,单是气味就让他觉得恶心和头疼。门开了,光线像流水一样倾泻而入,他使劲眨巴几下眼睛。舍监踏进门里时,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她是个像鸟一样尖锐的女人,长着个细长的鼻子和一双黑色的小圆眼睛。她警惕地看着他。
“这次需要绷带吗?”
他给她看伤口。血已经止住了,他发现他给自己造成的伤口虽然很深,但比其它任何割伤和擦伤愈合得都快,他甚至不需要缝针。然而,伤疤却从未消退,在他身上留下道道银色的痕迹。舍监跪在他面前,用杀菌剂清洗了伤口并裹上纱布,粗糙的布头刺得他皮肤发痒。随后,她把衣服递给他,他在她面前快速换上。
“有人找你。”最后,他把T恤套到头上时,她开口说道。那衣服灰扑扑的,他们所有衣服都是如此。
“谁?”他问道,直视着她的眼睛,他知道这种做法会让她不快。
“一个老师。来这儿跟你谈学校的事。”
“不想去。”他答。他讨厌学校。“让他滚。”
舍监给了他一记耳光。预料之中,但他没有躲避。
“少废话。”她厉声说。“照我说的做,不然今天一天都把你关在这。跟我来,现在。”她抓着他的胳膊,把他往前推。
他怒视着她,想要反击,但此举毫无意义。她说会把他锁进屋子可能并非恐吓,同时他现在也对那位陌生人感到很好奇。尤其当他们穿过阴翳的走廊,他感到了愈加强烈的魔法气息。
等待着他们的男人很高,穿着莱姆斯见过最奇怪的衣服。那是深栗色的天鹅绒长袍,袖口和翻领上绣着精致的金色刺绣。领带是深蓝色的。他年纪肯定很大了——他的头发白得像雪,长得令人难以置信的胡子一直延伸到肚脐。尽管模样看着怪异,但在他面前莱姆斯并没有像他面对大多数成年人那样感到恐惧。男人有一双和善的眼睛,目光相遇时,他透过半月形的镜片向他微笑。他伸出一只手。
“卢平先生,”老人热情地说,“很高兴见到你。”
莱姆斯盯着他,听得入了迷。从未有人对他显示过如此尊重。他几乎感到有些尴尬。他握了握男人的手,感到一股电流的刺痛从他们接触的地方传导而来,像电池的酸液。
“嗨。”他回答道,依旧瞪大眼睛盯着他。
“我是邓布利多教授。你愿意跟我去场地上转一转吗?外面的天气相当好啊。”
莱姆斯抬头看了一眼舍监,她点点头。这件事本身就值得与奇怪的陌生人说道说道——她从不让他在满月期间出门,就算有人看着也不行。
他们又走过几条走廊,没有随行,只是他们两人。莱姆斯能肯定邓布利多此前从未来过圣埃德蒙,但他似乎轻车熟路。当他们终于来到户外时,莱姆斯深深吸了口气,夏日温暖的阳光倾洒在他的周身。那“场地”,按邓布利多的叫法,并不宽阔。有一片被孩子们用作足球场的黄草地,还有一个小露台,砖隙间杂草丛生。
“你感觉怎么样,卢平先生?”老人问道。莱姆斯耸耸肩。这次的感觉与往常并无二致。痛苦、不安。邓布利多没有斥责他的无礼,只是微笑着垂眼看向他,他们慢慢沿着院墙边缘的围栏行走。
“你想干什么?”最后,莱姆斯问道,踢开脚边一颗石子。
“我猜你已经有思路了,”邓布利多回答道。他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一个棕色纸包。莱姆斯能闻见柠檬冰糕的气味,果然,邓布利多给了他一颗糖果。他接过来,津津有味地吮吸着。
“你是个魔法师,”他直截了当地说。“像我爸爸一样。”
“你对父亲还有印象吗,莱姆斯?”
他又耸了耸肩。相关记忆已经变得淡薄。他关于父亲的所有印象仅停留在一个瘦高、身穿长袍的身影,笼罩在他上方哭泣。他推断是自己被咬的那夜。他对此记忆犹新。
“他是个魔法师。”莱姆斯说。“他能做到一些事情。妈妈是个正常人。”
邓布利多温和地向他笑笑。
“是舍监告诉你的么?”
“一部分是。还有一部分我本来就知道。不管怎么说,他死了,自杀了。”
莱姆斯满意地看到,方才的话令邓布利多有些吃惊。哈,有个悲惨的身世,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他不常想起父亲,只是偶尔会想,如果自己没有被咬,他是否还会选择自杀。他继续说:
“不过妈妈没死。她只是不想要我了。所以我就待在这儿。”他向四周看了看。邓布利多现在停了下来,他们已经来到场地最远的边界,在院后高高的围栏边站定。墙边是一块松动的木板,没有别人知道。愿意的话,他可以随时滑开它溜出去,来到进城方向的主干道上。他从没有过什么明确的目标;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直到被警察发现然后带他回来。再怎么说也好过无所事事。
“你喜欢这里吗?”邓布利多问道。莱姆斯哼了一声,
“我他妈当然不喜欢。”他把眼睛斜向邓布利多,但并没有因为谩骂惹上麻烦。
“确实,我想也是。”老人了然地说,“我听说你是个捣蛋鬼,是吗?”
“并不比其他人更糟。”莱姆斯说,“我们是‘问题男孩’。”
“唔,我知道了。”邓布利多捋着胡子,好像莱姆斯说了什么意义非凡的话。
“再来颗糖?”莱姆斯满怀希望地伸出手。邓布利多把整个纸包递给他,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这个老蠢蛋是个容易摆布的家伙。这一次,他仔细地咀嚼着糖果,感到它像玻璃球一样在齿缝间嘎吱作响,冰糕像焰火一样,在他的舌尖上爆裂开来。
“我管理着一所学校。就是你父亲曾经就读的那所学校。”
这让莱姆斯大吃一惊。他咽下糖果,挠了挠头。邓布利多继续说着。
“那是一所很特殊的学校。专为巫师所建,像我这样。当然,也像你这样。你想学魔法吗,莱姆斯?”
莱姆斯猛地摇摇头。
“我很迟钝。”他肯定地说,“我没法去的。”
“不会的,我敢肯定。”
“问她,”莱姆斯猛地把头转向那幢灰色大楼,也就是舍监等待的地方。“我甚至不能阅读。我太笨了。”
邓布利多注视他良久。
“你人生的开局几多艰辛,卢平先生,我为此感到很抱歉。我认识你父亲——虽然所知不多——但无论如何……我相信这不是他所期望的。而我来到这里是想带给你一些改变。帮你在你的同类中找到一席之地。甚至可能给予你一种发泄自身所有愤怒的方式。”
莱姆斯盯着他。他待在一个地方,又或是另一个地方,二者间能有什么区别呢?舍监从没给过他糖果,貌似也不喜欢魔法。邓布利多学校里的孩子总不可能比这儿的孩子们更坏;即使如此,至少现在的他也知道该如何进行反击。但是。凡事总有个“但是”。
“那我的发作怎么办?”他抱起胳膊。“我很危险,你知道的。”
“是的,莱姆斯,我知道,”邓布利多悲伤地回答道。他轻柔地把一只手放在莱姆斯肩上。“我们会看看能有什么解决办法。交给我吧。”
莱姆斯大步甩开他,吃起另一颗柠檬冰糕。他们默默走回大楼——领会到彼此的心意,二人看上去都心满意足。
Chapter 2: 第一学年:霍格沃茨特快
莱姆斯又挠了挠头,然后揉揉鼻子,鼻涕一直流个不停。这事打昨天晚饭起就一直困扰着他。彼时他挨了一个男孩一拳。公平来说,是莱姆斯先踢了他一脚。但那个男孩——马尔科姆· 怀特——14岁,体型有11岁的莱姆斯两倍大。马尔科姆嘲笑莱姆斯要去一所专门收留问题儿童的学校,所以他必须进行反击。现在他变成了乌眼青,这叫他有点后悔。如此,新学校的人都会认为他是个无赖。但后来,他想,自己也确实是个小混混。
舍监把他的手从头上抽下来,他抬头怒视着她。他们现在站在国王十字车站的售票大厅里,盯着站台的两块号牌。这是9号,那是10号。舍监又看了看她手里的信。
“上帝啊。”她喃喃道。
“我们得冲向这些栅栏,”莱姆斯说,“我告诉过你了。”
“别犯傻。”舍监说,“我不会跑向任何东西。”
“那就我去。把我留在这。”
邓布利多解释说如何踏上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时,莱姆斯尚且半信半疑。但随后他的包裹陆陆续续通过猫头鹰信使送达,里面满是奇怪的书本、怪异的衣服以及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东西,像是羽毛笔和羊皮纸。过去的几个月里,邓布利多显示出一种惊人的慷慨,可靠极了。他给了莱姆斯一张必备物品的清单,然后向他保证他会从霍格沃茨二手物品供应市场里淘点旧物,把他需要的东西寄过来。现在莱姆斯愿意相信那个老人所说的一切。
他从没拥有过这么多物品,当舍监把它们全锁在办公室里以防被其他男孩偷走时,他高兴坏了。现在它们全被塞进一只从慈善商店淘来的旧箱子里,鼓鼓囊囊以致他不得不以一个特定的角度拿着防止散架。
“我不会让你单独行动的,卢平。在这儿等着,我去找警卫来。”舍监快步走向售票处,大屁股随着步伐扭来扭去。莱姆斯偷偷环视四周,舔了舔嘴唇。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全速冲向围栏,在接近金属栅门时紧紧闭上眼睛。不过没有发生任何碰撞。周围的大气变换着,他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站台上,周围人潮汹涌。不,不是普通人。是巫师。
火车车身很大,华贵而老式。“霍格沃茨特快”。他双手紧紧抓住行李箱,咬着嘴唇。站台上有很多孩子,和他同龄的、也有比他年长的,但他们身边都有家人随行,其中一些孩子被温柔的妈妈亲吻着,在妈妈怀里哭泣。他感觉自己渺小又无助,或许还是尽早上车为好。
车厢里,他够不到行李架去放行李,所以挑了个空隔间,把箱子贴着座椅放好。他把头贴在冰凉的车窗玻璃上,从窗户里看着站台上的人。他们是否都来自于巫师家庭呢?他们之中是否也会有一个人像自己一样有发作期呢?他觉得不太可能——他们看起来都没有伤疤。他们中许多人也穿着像他一样的普通衣服(虽然破洞和补丁要少一些),但也有些人穿着长长的黑色斗篷、头戴高高的尖顶帽。很多孩子都有猫头鹰,或者放在提篮里的猫。他甚至看到一个女孩的肩膀上蹲着一只小蜥蜴。
莱姆斯感觉更紧张了,胃里拧作一团,他意识到即使邓布利多说这都是他的“同类”,他置身霍格沃茨同在其他地方一样格格不入。
此时,他意识到站台上有人回望着他。是另一个男孩,他的同级。那孩子又瘦又高,但不似莱姆斯这般骨瘦如柴。他头发乌黑,长度在莱姆斯眼中甚是惊奇,一直到了肩膀,优雅地卷曲着。他颧骨突高、嘴唇饱满,深邃的蓝眼睛叫人心头一窒。发现莱姆斯正盯着他看,男孩扬起一道完美的眉毛,模样明显是在说:“你到底在看什么?”
莱姆斯用舌尖抵住下颚,鼓起下巴,做出个鬼脸。男孩微微一笑,向他刺出两根手指。莱姆斯被逗得几乎发笑。
“小天狼星,你在干什么?!快到这来。”一个同样颧骨高突、面容严厉的女巫出现在视野里,把她儿子从窗前拉开。男孩翻了翻眼睛,但还是照做了,随后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站台远处。
莱姆斯重新跌回皮质座椅上,叹了口气。他饿了,但愿旅途不会太长。舍监给他带了两片干酪,一个腌黄瓜三明治和一个苹果,但他对此实在没什么胃口。
又过了几分钟,他隔间的门突然被撞开,一个女孩冲了进来。她没有理睬莱姆斯,而是扑向窗户,把手贴在玻璃上,疯狂向站台上的家人们挥着手。她体型瘦小,面容苍白,明亮的红头发向后扎成紧紧的辫子。她的脸上布满泪痕。
火车驶离站台时,她仍然挥着手,她的父母也同样向她挥手,抛着飞吻。一个眉头紧锁郁郁寡欢的女孩抱着胳膊站在他们身边。火车出站后,红发姑娘坐到了莱姆斯对面,深深叹了口气。她用那双大大的绿眼睛看着他,眼里盈满泪水。
“离别真叫人心伤,不是吗?”她用浓重的中产阶级口音说道。
“啊,是吧,我想是的。”莱姆斯难为情地点点头。他并不怎么喜欢女孩子。圣艾迪是男子学院,他所能接触到的女性就只有舍监和其他几名学校护工——那都是群卑鄙的老婊子。女孩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他。
“你也来自麻瓜家庭么?我是莉莉。”
“莱姆斯,”他尴尬地回答道,“我爸爸是巫师,但我不怎么了解他……嗯,我是和麻瓜长大的。”
“收到信时我简直不敢相信,”她热情地笑着说道,精神起来了,“但现在我简直迫不及待想要见识一下了,你呢?”
莱姆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所幸他也不必给出答案。门又滑开了,一个男孩探进头来。像那个莱姆斯先前对着做鬼脸的那孩子一样,这个男孩也长着乌黑的长发,不过他的头发是直的。他长着一个长鼻子,眉头紧锁。
“你在这呢莉莉,可让我好找。”说罢,他恶狠狠地瞪了莱姆斯一眼,莱姆斯对这种眼神早已司空见惯了。
“西弗!”莉莉从座位上跳起来,扑上去抱住那个男孩。“见到你真高兴!”
他害羞地拍拍她肩膀,双颊绯红。
“来我的车厢吧,那边有的是地方。”
“哦……”莉莉回头看了看,“莱姆斯能一起去吗?他只有一个人。”
“我说不好,”那个男孩,西弗,上上下下打量着莱姆斯,从头到脚审视着他。凶悍的发型,磨破的牛仔裤,破洞的T恤,二手的箱子。“那边可能没有这样的隔间。”
莱姆斯无精打采地陷在座子里,把脚架在对面的座位上。
“滚。我才不想去你那个傻逼车厢。”他故意看向窗外。
莉莉和那个男孩离开了。莱姆斯把脚收回来放在地面。他叹了口气。外面很吵。尖叫声、笑声和猫头鹰的啸叫混在一起,还有一些年纪小的孩子在哭。他再一次感觉到自己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仿佛这就是他的宿命。或许一到霍格沃茨,他们就会把他关进牢房里。
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调子短促而轻快——然后厢门再一次打开了。莱姆斯又往他的座椅里陷了陷,一个面容和善,头发乱蓬蓬又戴着大圆眼镜的男孩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容。
“你好,”他向莱姆斯伸出一只手,“一年级新生?我也是,我叫詹姆。”他向后面点点头,一个个子不高的男孩跟在他身后。“这是彼得。”
莱姆斯握了握詹姆的手。过程轻松而舒适。第一次,他感到肠胃里拧成一团的结稍微舒缓一点了。
“莱姆斯。”
“我们能坐在这吗?别的车厢都满了,彼得还有点晕车。”
“我没有。”彼得嘟囔着,坐在了莱姆斯对面,警惕地打量他。他脸色确实看着有些发绿。他把手放在腿上来回搓着,眼睛盯着地板。
“知道你会去哪个学院吗?”詹姆直截了当地问。莱姆斯摇摇头。他并不知道学院是什么。是他们睡觉的地方吗?“你父母是哪个学院的?”詹姆坚持道。“他们上过霍格沃茨吗?”
莱姆斯慢慢摇摇头,
“我爸爸上过。但我不知道他在哪个学院。妈妈没有。她是个正——是个麻瓜。”
彼得猛然抬起头,
“你是个混血?”
莱姆斯无助地点点头。
“闭嘴,小矮星,”詹姆对旁边的男孩斥责到,“好像那很重要似的。”
莱姆斯刚想问混血是什么,门突然又被打开了。是那个在站台上向他打手势的漂亮男孩。他偷摸摸地四下瞥了瞥,
“你们中没人是我亲戚吧,对吗?”他拖长了声调说道。他和彼得与詹姆一样带着贵族口音。莱姆斯对他们一下子就没好印象了,他知道他们肯定会觉得他粗鄙——还是个混血,不管那玩意是啥。
“我想没有。”詹姆笑着答道,“詹姆·波特。”他又伸出了手。那个男孩握住轻轻摇了摇,
“哦,太好了,是个波特。我爸叫我别和你们来往。”他在莱姆斯旁边坐下,咧嘴一笑,“小天狼星布莱克。”
Chapter 3: 第一学年:分院
莱姆斯确信自己是在做梦。不然就是跌进了个深不见底的大湖完后这是他溺毙之前走马灯里跑出来的幻象。他现在站在一个足有教堂大小的石头大厅里。里面都是学生,全穿着统一的制式黑色长袍——只在领带有所区别。厅内烛火通明。不过那并非通常意义上的蜡烛——烛身竟漂浮空中。起初他尚且无动于衷;它大概就是个巧妙利用光影,配合电线制造出的小把戏。但他抬起头时,差点就要尖叫出声。头顶没有天花板——覆盖上方的只是苍茫的夜色、漂浮流动的乌云和点点星光。
大家似乎见怪不怪,除了那个红头发的女孩——莉莉——和其他几个孩子,莱姆斯想他们一定也来自麻瓜家庭。莱姆斯现在换上了制服,和别人同样穿着,他心里好受些了。其他学生都坐在长条桌前,桌子上方悬挂着学院旗帜。詹姆一直在兴奋地解释着各个学院之间的不同,相比之下小天狼星和彼得就显得十分懊丧,两人都确信自己不能得偿所愿。莱姆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紧张。他完全看不出它能对自己产生多大影响;无论如何,他可能在第一节课后就被踢出去了。莱姆斯和巫师们相处的时间越长就愈发觉得自己绝不可能真正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麦格教授,一个瘦削而严厉的女巫,带领所有一年级新生进入大厅,然后站在一个高脚凳旁,手里拿着一个肮脏而破旧的帽子。这就是詹姆所说的测试。他们得带上那顶帽子,然后以某种形式被分到其中一所学院里。莱姆斯抬头看着每面旗帜。他已经知道自己不会被分到拉文克劳了;你的脑子得足够灵光才行。他也没怎么考虑过那个院旗上有獾的学院——獾着实不是什么有趣的动物,尤其是和蛇比较起来。如果要挑选领带,他也觉得绿色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詹姆和彼得都对格兰芬多怀揣十足的热忱,鉴于他们是目前为止唯一对他如此友好的人,他并不介意与他们分到同一个学院。
第一个被叫上前去的是位叫西蒙·阿诺德的男孩。帽子戴在他头上,几乎遮住了他半张脸。莱姆斯想知道那帽子的气味是否也像它的外表一样糟糕。舍监总是为头虱抓狂,而他希望在他前面接受分院的孩子中没人有那玩意。西蒙很快被分到赫奇帕奇,那个獾院,全场掌声雷动。
小天狼星布莱克是他们一行人中第一个接受分院的,他走向凳子时忐忑不安的神情完全写在脸上。斯莱特林的方向传来嘘声——一些高年级学生冲他喊叫。其中两位年轻女性有着浓密而卷曲的黑发、与小天狼星如出一辙的高颧骨和饱满嘴唇——而那个人正坐在高脚凳上瑟瑟发抖。帽子戴到小天狼星头上后,大厅里安静了片刻。然后帽子尖叫道,
“格兰芬多!”
这次掌声响起前是一阵令人震惊的沉默。麦格轻轻将帽子从小天狼星头上摘下来,罕见地冲他笑了笑。他看上去完全吓坏了,绝望地向斯莱特林那边看了一眼,那两个女孩冲着他起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站起来,慢慢走向格兰芬多,成为那面金红色旗帜下的第一名新生。
分院继续。莉莉也被分进了格兰芬多,微笑着坐在愁眉苦脸的小天狼星旁边。终于轮到他时,莱姆斯还是看不出来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他挤到前面去,不太喜欢成为瞩目的焦点,只好竭尽所能地忽视一众灼热的视线。一般来说,他会把手插进牛仔裤兜,作出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但穿着那怪异的新校服就没法达到同样的效果了。
他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坐下,麦格低头看着他。她有点像舍监,一股厌恶感从他喉间翻涌而出。她把帽子放下遮住他的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它一点也不难闻,而这种平和与安宁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解脱。
“嗯,”一个细微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是那顶帽子。它轻声说话时,莱姆斯尽最大努力让自己不去退缩,“你是个古怪的孩子,对吗?我们应该把你放在哪儿呢……也许是拉文克劳?你显然有个好脑子。”
莱姆斯畏缩了一下,就好像有谁在跟他开玩笑。这怎么可能。
“但是,”帽子思忖着,“你能走得更远……非常远,如果我们把你放进……格兰芬多!”
不等麦格取下,莱姆斯一把把帽子扯了下来。他匆匆走向格兰芬多的桌子,几乎没有注意到他经过时的欢呼声和掌声。他坐到莉莉和小天狼星对面。莉莉对他投以友好的微笑,但他只是盯着他自己的空盘子。
轮到“P”接受分院时,莱姆斯多少平静一些了,他可以饶有兴味地看着彼得,那个矮胖的小男孩匆匆走向分院帽了。彼得是那种在圣艾迪连五分钟都待不下去的孩子。他总是一副紧张不安,惊慌失措的样子,这样的孩子总会被众人孤立。莱姆斯惊讶于完全站在彼得对立面的詹姆——放松、自如,充满自信——能够对一个明显不如自己的孩子如此友善。
帽子在彼得身上花了相当长的时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甚至连教师们都开始紧张起来。最后,他被分到了格兰芬多,詹姆就比他要快得多,他大步走到桌边,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
“太棒了!”他冲着其他三个男孩说,“我们都做到了!”
小天狼星呻吟了一声,双手抱头支在桌面上。
“这话冲你自己说去吧,”他瓮声瓮气地回答,“我爸会杀了我的。”
“我简直不敢相信。”彼得睁大眼睛,不停地说着。现在他显然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了,但他仍然绞着双手,不停朝身后看着,好像随时有人会叫他重新来过。
麦格的确走了过来,但是她把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放在了莱姆斯的肩膀上。
“卢平先生,”她轻声说,但也没有小到让其他孩子听不见,“晚饭后你愿意来我办公室一趟吗?就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旁边,级长可以带你过去。”
莱姆斯点点头,一言不发,然后她离开了。
“什么情况?”詹姆问道,“麦格现在就想见你?”
就连小天狼星也好奇地抬起头。莱姆斯耸耸肩,好像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他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个野孩子已经摊上麻烦了。小天狼星又盯着他的黑眼睛。所幸这时食物出现了,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而且它们确实是“出现了”——原本空空如也的盘子一瞬间盛满真正的盛宴。金黄色的烤鸡,成堆的酥脆的烤土豆,一盘盘热气腾腾的胡萝卜,浸在黄油里的豌豆,还有大碗大碗浓厚的肉酱。如果伙食顿顿都像这样,那莱姆斯想他也许可以忽略会说话的帽子和高贵的室友。
当一位格兰芬多级长,弗兰克· 隆巴顿,领着一年级新生走向格兰芬多塔楼时,他非常专注地听着。莱姆斯讨厌迷路,所以他尝试在脑中构筑他们一路走过的路程。他在心里记下他们所穿过的每一扇门的大小和形状,途径的每一幅肖像,以及哪一座楼梯会移动。是日奔波的疲倦和大快朵颐后腹部的饱胀让他面对会动的肖像和楼梯都无动于衷了。
一行人踏上右侧的走廊后,莱姆斯看见了麦格的办公室,门上整整齐齐地挂着一方锃亮的黄铜牌匾,他决定速战速决。他停在门口,正欲敲门,这时詹姆过来了,
“想让我们等你么,伙计?”
“为什么?”莱姆斯问道,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黑发男孩。詹姆耸耸肩,
“这样结束的时候你就不会孤身一人了。”
莱姆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慢摇了摇头,
“不用。我没事。”他叩响了门。
“请进。”一个声音从里面传来。莱姆斯推开门。办公室很小,有一个小巧整洁的壁炉,墙边放着几排书。麦格坐在一张一尘不染的办公桌后。她微微一笑,示意莱姆斯坐到她对面的一把椅子上。他照做了,吸了吸鼻子。
“很高兴见到你,卢平先生。”教师用尖利的苏格兰口音说道。她灰白色的头发在脑后挽成紧紧的发髻,身穿一件深绿色的长袍,上面系着一个金色狮首形状的搭扣。“你能分到格兰芬多学院我更高兴了——我是格兰芬多学院的院长。”
莱姆斯不发一语。
“你知道,你的父亲在拉文克劳。”
莱姆斯耸耸肩。麦格撅起了嘴唇。
“我认为最好还是尽快和你说明你的……情况。”她轻声说,“邓布利多说这些年来你与巫师世界鲜有接触,我觉得我有必要让你知道你这种情况的人将来会面临巨大的耻辱。你知道“耻辱”是什么意思吗?”
莱姆斯点点头。他虽然不会拼写,但对这个词再熟悉不过了。
“我希望你知道只要你在我学院里,我就绝不容忍任何人对你区别对待或者不友好。这同样适用于我羽翼之下的每一位学生。然而,”她清了清嗓子,“你还是小心为妙。”
“我不打算告诉任何人。”莱姆斯回答道,“说得好像我想昭告天下似的。”
“嗯,确实。”麦格点点头,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这就引出了我要说的下一点。应对满月的措施已经准备就绪——本周日即将迎来第一次月圆。晚饭后你到办公室来找我报道,我会带你过去。或许你可以跟朋友们说你是去拜访亲戚了?”
莱姆斯哼了一声。他摸了摸后脑勺,
“我可以走了吗?”
教授点点头,微微蹙起眉毛。
在外面,莱姆斯发现詹姆仍然独自站在那里,等着他。
“跟你说了我没事。”莱姆斯恼怒地说。詹姆只是笑了笑,
“是啊,但你没听见隆巴顿说口令。你总不想整夜都被困在外面吧。来吧。”
詹姆领着他来到走廊尽头,那有一幅巨大的肖像,画面中是一位穿着粉色衣服的丰满女人。
“逆时针。”詹姆说道,肖像像一扇门一样旋开了。他们进入了公共休息室。
圣埃德蒙少年管教所里也有一间自习室,但完全不能与之相比。那个房间很简陋,有一台小的黑白电视机和几副棋盘游戏。大部分纸牌都残缺不全,椅子也都磨损或被打坏了。
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温暖、舒适而又惬意。房间里有松软的大沙发和扶手椅,噼啵燃烧的壁炉前铺着厚重的深红色地毯,墙面上装饰着很多画像。
“咱们在那上面。”詹姆说道,带着莱姆斯走上一侧角落的旋转楼梯。上到顶楼,有另一扇门通往一间宿舍。同样,这里的宿舍与圣埃德蒙的陈设完全不同。里面有四张巨大的四柱床,床头坠挂着厚重的红色帷幔,上面装点着金色的饰边流苏。房间里还有一处壁炉,每个男孩床边都有一个沉重的桃花心木床头柜和几排书架。莱姆斯看见自己的小箱子靠在其中一个柜子上。他走了过去,推断那是自己的铺位。
彼得翻找着自己的东西,把衣服、杂志和书本扔得到处都是,弄得一团糟。
“我找不到我的魔杖了,”他哀叫道。“妈妈让我把它收好这样就不会在火车上丢掉,但它现在不见了!”
“皮特*,”詹姆咧嘴一笑,“你妈妈请我帮忙拿着它,记得吗?”
詹姆和彼得,莱姆斯在火车上了解到,他们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可谓知根知底。然而这两个孩子实在没有任何共同之处,莱姆斯始终想不通为什么詹姆不想胖揍彼得一顿。
小天狼星仍然坐在床上,没有动他的箱子。
“打起精神来,伙计,”詹姆说,过去坐到了他的旁边,“你一点也不想去斯莱特林啊,不是吗?”
“五百年了,”小天狼星冷冷地说,“五百年来每一个布莱克都被分到了斯莱特林。”
“嗯,是时候有人来打破传统了,对吗?”詹姆愉快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莱姆斯打开了自己的箱子。里面有一只很大的锡坩埚——估计又是件邓布利多从二手垃圾箱里翻捡出来的东西。箱子最底下还有一个长的细条形的盒子,上面有一张字条。
他打开字条,盯着那些精致的螺旋形字迹看了好久,尝试着辨认出上面写了什么。他只能认出“父亲”这个词,猜想也是从邓布利多那寄来的,只不过原本属于他父亲。他急切地打开它,发现里面是一根细长的,打磨光滑的木棍。是魔杖。他还没有考虑到过魔杖,但他现在拿起它,将它紧紧攥在手里。温润的触感,自然地与肉身融为一体;拿在手里转动时,莱姆斯感受到了它的柔韧。这感觉非常好。
小天狼星最终开始整理他的行李,打开箱子,从里面抽出一本又一本的书。他把那些与书架尺寸不符的书都堆在床上。詹姆刚在床边钉好一张海报,现在盯着小天狼星看。海报上有许多小人骑着扫帚飞来飞去,互相扔着球。莱姆斯觉得它可能也就比他讨厌的足球稍微有趣一点点。
“你知道,”詹姆对小天狼星说,那位还在渐次摞着他的书,“这里是有图书馆的。”
小天狼星得意地笑了,
“我知道,但这些大部分都是麻瓜的书。我叔叔阿尔法德把这些留给了我,把它们放在家里的话妈妈会一把火烧个精光。”
莱姆斯听着感觉不是滋味。麻瓜的书怎么了?他倒不是有什么意见。这个世界上他最讨厌的事就是读书。不过他也没有想太久,因为小天狼星这时从他的箱子里拿出了一台真正的唱片机,和几盒崭新的唱片。他走了过去,眼睛都直了,
“这是阿比之路(Abbey Road)吗?!”他问道,眼睛盯着那盒唱片。
“是啊,”小天狼星咧嘴一笑,把唱片递给他。莱姆斯郑重其事地把手在袍子上擦了擦,小心翼翼地捧起它。“你肯定是麻瓜出身。”小天狼星说,“从没见过有巫师知道披头士——除了我堂姐,安多米达。这是她给我买的。”
莱姆斯点点头,一时忘乎所以。
“我爱披头士,我房间里一个男孩有至少十张单曲,但他从来都不让我碰。”
“同住的男孩?”小天狼星扬起一道眉毛。莱姆斯觉得他看起来非常成熟,“你是说你兄弟吗?”
“不是,”莱姆斯摇摇头,把唱片递回去,然后扭头走开了,“我住在儿童之家。”
“像是孤儿院吗?”彼得瞪大了眼睛问道。莱姆斯觉得火气在上升,耳朵逐渐发烫。
“不是。”他啐了一口。他感觉到所有男孩的目光又一次滑向他的瘀伤,然后他转过身去,默默收拾着其它的行李。
最后波特和布莱克开始谈论一个叫“魁地奇”的东西,很快演变成一场激烈的争论。莱姆斯爬到他的床上,拉上帷幔,享受独处的时光。里面很黑,但莱姆斯早已习惯了黑暗。
“你们不认为他应该更努力地去交朋友吗,”彼得对另外两个男孩大声耳语道。“更何况他还是麻瓜出身。”
“你不认为那顶帽子该把你放进斯莱特林吗?”小天狼星拖长了语调说道。彼得随即安静下来。
Chapter 4: 第一学年:满月
这周剩下的时间里,莱姆斯尽量不去理会其他男孩。这是他在圣埃德蒙学到的窍门——低调行事,不引人注目乃是上策,而不被任何人了解更是绝佳。(虽然他偶尔也会挨上拳头或是脑袋被摁进茅坑,但总的说来没人会特意找他麻烦。)詹姆、小天狼星和彼得与圣艾迪里的男孩大相径庭。他们属于舍监口中所谓“有教养的孩子”。
小天狼星和詹姆尤其像是家境殷实的孩子,他们日常的习惯无不显示出这点:谈论自己家庭的口吻,以及标准的发音——每一个元音和辅音都咬得清楚。莱姆斯仔细地听着,决心不再吞掉他的“H”。
不仅仅是口音,还有他们的谈吐。莱姆斯从小在大人说“闭嘴!”的呵斥声中长大,身边的男孩们只要听到你说不必要的复杂词汇会就嘲讽你是书呆子。詹姆和小天狼星谈吐的方式像小说里的人物;他们的话语中充满了描述性的隐喻和尖刻的讽刺。莱姆斯认为,他们敏捷的才思和风趣的话语带给他的畏惧感要比直接被人揍上一拳更为严重——疼痛很快就会过去,至少不会在他心里留下任何涟漪。
此时他避开其他男孩在城堡周围散步。圣埃德蒙留给他的个人空间少得可怜,他大部分时间都被锁在屋子里,几乎无从谈及人身自由。而在霍格沃茨,似乎百无禁忌,莱姆斯决心探寻到这里每一寸奇异的风景。
学校给他们提供了地图用来寻找教室,但是莱姆斯发现自己拿到的这份简直简略得可怜。它没有标明,比如说,他发现的一条由地牢通往一层女生盥洗室的秘密通道。他实在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才会想到连接起这两个地方,而且他第一次使用的时候就被一个特别讨厌的鬼魂用洗手液喷了一脸。这真的很有必要,莱姆斯想,让地图像墙上的画一样动起来——至少能让你有意识地避开那些荒谬的移动楼梯。他确信其中一间屋子也会动,它似乎一直在转移位置。
到了周日下午,莱姆斯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周一感到恐惧了,那不仅是满月过后的第一天,更是课程开始的第一天。晚饭后——莱姆斯独自吃的晚饭,同小天狼星、詹姆和彼得隔了几个座位——他以最快的速度去到麦格的办公室。她正等待着他,一旁是先前经介绍已经相互认识的校医。她是位和蔼可亲的女性;或许有点爱大惊小怪。
“晚上好,卢平先生,”麦格微笑道,“感谢你如此准时。跟我来。”
出乎莱姆斯意料的是,两个女人并没有按照他原先设想的那样把他带到地牢,而是领他出了城堡,向一棵盘根错节的巨树走去。打人柳是最近才在栽种到场地上的——邓布利多在开学讲话里解释过,由一位老校友捐赠。莱姆斯想送来这东西的人肯定恨透了这所学校,因为它不但面貌狰狞,而且相当残暴。
他们走近时,麦格教授做了件不可思议的事,吓得莱姆斯差点大叫出声。她似乎凭空消失了——身形突然缩小,直到完全不见踪影。代替她的是一只有着圆溜溜琥珀色眼睛的虎斑猫。庞弗雷夫人面上不着一点惊讶的神色,看着那猫朝着像耍脾气的孩子一般狂抽枝条的树跑去。只见它灵巧地直奔树干,毫发无伤地跃到近前,一爪按住上面的一个节疤。树瞬间静止了。莱姆斯和庞弗雷夫人继续往前走,一直走进树下一个莱姆斯此前从未注意到的洞口中。此时,麦格已经恢复成女巫的样子,正站在里面等候。
甬道内点着几支火把,隐隐约约闪烁着盈盈绿光,尽头是一扇门。它通向一间似乎已经废弃许久的小农舍。窗户用木板钉死了,门上好了闩。
“就是这儿了。”麦格尽量让自己的语调轻快些,尽管这地方似乎阴森得可怖。“现在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不能陪同,但你希望让庞弗雷夫人在门口等侯直到……变形结束吗?”
莱姆斯耸耸肩。
“我没事。早上我怎么回?”
“太阳一升起我就过来,”庞弗雷夫人向他保证道。“在别人发现你不见了之前把你打理好,让你去上课。”她笑着,但眼里流露着悲伤的神情。这让莱姆斯有些不舒服。但很快,随着夜幕降临,他就顾不上那些了,不适感逐渐蔓延到全身,头皮发痒、皮肤紧绷、体温上升。
“你们最好赶紧离开。”他快速说,退回自己的小房间。墙边有一张小床,铺着干净的被单。看起来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两个女人离开了,在他身后重重地锁上了门。他听见麦格低声念着什么,想来可能是对这间屋子施的某些魔咒。不论它们是什么,总比那些糟糕的镀银器具好。
他在床上坐了一会,然后又烦躁地起身,坐立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有时就好像狼在占据他的肉体之前会首先占据他的心灵,随着暗夜迫近,他的感官变得更加敏锐,腹中一股强烈的饥饿感席卷而来。莱姆斯快速脱掉自己的衣服,不希望把它们扯坏。他的关节开始隐隐作痛,然后他躺到了小床上。最痛苦的时刻到了。心脏的搏动在耳边轰鸣,他可以发誓他听到了肌腱拉伸时发出的吱嘎声,他的骨头和牙齿相互击撞着伸长,头骨分裂而后重塑。
他呻吟着,倒抽着冷气,直到疼痛变得实在太厉害,才尖叫起来。他只能希望小屋离城堡足够远,没人能听见他的咆哮。整个过程大约持续二十分钟——虽然他从未精确计算过。他的意识在那之后总会变得模糊,变身为狼时所发生的事情往往无法在他脑中停留。在霍格沃茨度过的第一个月圆之夜是模糊的,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受的伤比平时要少些。他怀疑自己曾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嗅了嗅,试探它的边界。他肯定在某些时刻试图用身体撞向门窗,给左半侧身体留下了连日未消的淤青。
变回来同样煎熬——一种压垮人的、全身紧绷的感觉,使他浑身疼痛、气喘吁吁。他擦去眼角的泪水,爬回了自己的小床,由衷地为能在天完全亮之前睡上一小时而高兴。
庞弗雷夫人如约而至。她用轻柔的语调唤醒他,把冰凉的手放在他滚烫的额头上。
“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当他睁开惺忪的睡眼时,她说,“真是疯了,居然认为你能以这个样子度过一个满满当当的上学日。你累坏了!”
从来没人对他表示过如此的关心,他有些不自在。他推开她,开始穿衣服,
“我没事。我想去。”
她让他喝了点东西,然后才让他起身——口感冰冰凉的,有股金属味,但咽下之后他确实感觉好多了。他以最快的速度奔回格兰芬多塔楼——他不想错过早餐,他饿坏了。
“你去哪了?!”他一冲进屋子,詹姆就和他搭话。三个男孩都穿戴整齐,看上去一尘不染——除了詹姆的头发,他后脑勺的头发总会翘起来。
“没去哪儿。”莱姆斯挤过去拿他的东西。
“你还好吗?”小天狼星问道,目光从镜中移开,他正对着镜子整理头发。
“是啊,”詹姆补充道,仔细观察着莱姆斯,“你看起来有点奇怪。”
莱姆斯怒视着他们,
“滚开。”
“我们只是想关心你。”彼得叉着腰说。他们三个盯着莱姆斯,他正要脱下T恤,突然想起了自己身上的瘀伤。
“干吗?!”他冲着他们咆哮道,“你们想看着我换衣服吗?你们这些贵族男孩都是些娘们儿唧唧的蠢蛋*。”他拿着衣服大步走向浴室,砰地一声撞上了门。一段时间后他听见彼得抱怨说他饿了,他们都走了。
Chapter 5: 第一学年:魔药课
第一周课程结束时,莱姆斯丢掉了十分,学了一个咒语,又添了一处青肿;这次是在他的下巴上。
最开始的几节课还可以——它们都是入门级的,所以当莉莉·伊万斯每节课上疯狂记着一页页笔记时,其他人看起来都无动于衷。老师们布置了些简单的课后作业,但莱姆斯打定主意如果有谁问起就假装自己没记下来。
魔咒课是最让人兴奋的——每个人都兴致勃勃地看着身材矮小的教授让一堆松果在教室里嗖嗖乱转。他们自己操练了几下之后,莉莉成功将自己的松果悬浮到离地至少三英尺的空中,而小天狼星的松果则像陀螺一样旋转起来——直到失去控制砸碎了一扇窗户。詹姆、彼得和莱姆斯就没那么幸运了,但莱姆斯确信他的松果跳了那么一两下。
变形术也同样引人入胜,只不过要更加严肃,因为是由麦格教授执教的。第一周不会安排任何实践操作,她解释道,但她会布置大量作业来评估他们的能力水平
魔法史是场彻头彻尾的灾难,不提也罢。当宾斯教授的鬼魂在教室飘来飘去,念经似的报出战斗的日期和名称时,莱姆斯拼了命地支着脑袋不让自己打瞌睡。他也布置了作业——阅读指定的两个章节。小天狼星对此翻了个白眼,凑到詹姆耳边嘀咕,
“还有人没读完《魔法史》么?这种小儿科的东西。”詹姆点点头,打了个哈欠。莱姆斯心下发沉。他压根没有翻开箱子里任何一本书,除了撕下那本《初级魔药制作》的扉页去包他的口香糖。
他其实很期待魔药课,希望能像化学课似的,看到火花和爆炸。但是这门课同样伴随大量理论阅读,更糟糕的是,他们不得不和斯莱特林共处一室。魔药课教授高兴得令人恼火,光是点名就用去半个小时。
“布莱克,小天狼星——哈,你在这儿!你这分院结果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啊孩子,大吃一惊!自我执教以来我们斯莱特林可是把每一个布莱克都收入囊中!我当然没有什么意见,年轻人,但我对你寄予厚望!”
小天狼星的表情像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斯拉格霍恩继续点名,
“一个波特和一个小矮星,嗯?很好,很好,除了布莱克先生这个班里还有其他世系,嗯?让我看看……卢平!我认识你父亲;和我不是一类人,但是个绝伦的决斗家。真是件麻烦事……”
莱姆斯眨眨眼。他怀疑斯拉格霍恩是否知道他是个狼人。全班同学的目光转向他——他们已经知道他成长于儿童之家,父亲是魔法师(莱姆斯怀疑是彼得告诉他们的),但没人敢问他更多问题。似乎还有一个传言说他性格暴戾,大约还混过帮派。他可以肯定有小天狼星和詹姆从中推波助澜,但他不太在意。
幸运的是,斯拉格霍恩想尽快让他们开始实践操作。
“最好的学习方式就是直接上手!”他笑眯眯地说,“现在四人一组,你们可以轮流按步骤来。”
大家吵吵闹闹地开始组组——詹姆、小天狼星和彼得迅速霸占了教室最后排的坩埚,加入了纳萨尼尔·昆斯,一个早就认识波特和小矮星的斯莱特林男孩。莱姆斯打算就这样干等着,看看能不能浑水摸鱼溜到教室后面打发掉这节课剩下的时间。
可惜天不遂人愿。
“莱姆斯!你可以加入我们!”莉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到她和西弗勒斯·斯内普共用的坩埚前——就是之前莱姆斯在火车上遇到的,她的长鼻子朋友。同组的还有加里克·穆尔赛伯,一个粗野、塌鼻子的男孩,莱姆斯看着有点犯怵。
莉莉已经开始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把所有的原料准备好,小心地烧热坩埚。她正看着西弗勒斯的书,书页空白处已经写满潦草的笔记,
“这是干燥的蜗牛眼茎。”莉莉摇了摇一个小瓶子。“我想我们需要四分之一盎司……”
“你可以发挥一点自由空间,莉莉,其实没必要加这么多。”西弗勒斯拖长语调,懒洋洋地说。
莉莉还是量出了四分之一盎司,把它们倒进冒泡的药剂里。然后,穆尔赛伯拿起书,采取了西弗勒斯关于搅拌速度和方向的指示,搅拌了五分钟。接着轮到莱姆斯。莉莉把书递给他。他盯着那页纸。他能看出那是操作说明,能辨认出大概一半的单词。但每次他以为自己能识别它时,书页上的字母似乎都在移动,让他再一次陷入迷茫。他的脸颊越来越热,胃里一阵翻腾。他耸耸肩,看向别处,
“哦,加快速度,”西弗勒斯厉声说,“这有什么难的。”
“别说他,西弗,”莉莉责备道。“这本书都被你的笔记盖住了,所以他才找不到地方。来,莱姆斯,”她打开自己崭新的魔药课本。但这也没用。莱姆斯耸耸肩,
“既然你这么聪明,为什么不自己弄呢?”他朝西弗勒斯啐了一口。
“哦,梅林,”西弗勒斯撇了撇嘴,“你会读书,对吧?我是说,就连麻瓜学校也教这个,是吗?”
“西弗勒斯!”莉莉喘着气说,但那个沾沾自喜的黑发男孩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莱姆斯已经扑过桌面,拳头狠狠砸向西弗勒斯。不过他唯一的优势只有出其不意——穆尔赛伯加入后一下子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拽了回来,不到三秒便使出一记重拳正中他面门。
“住手!”斯拉格霍恩咆哮道。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肥胖的魔药课教师气冲冲地走过来,“你们两个都站起来!”他冲着地上的两个男孩吼道。斯内普和莱姆斯爬了起来,胸脯起伏着。斯内普的模样看起来狼狈得多,他头发凌乱,鼻子里还淌着血。莱姆斯下巴上被穆尔赛伯打过的地方有些酸痛,但除了制服变得皱皱巴巴以外,倒没什么大碍。
“给我解释!”斯拉格霍恩喊道。他们都低头盯着自己的脚面。穆尔塞伯呲着个大牙在乐。莉莉哭了。“很好,”教师生气地说,“你们两个都给我关两周禁闭。格兰芬多扣十分,斯莱特林扣十分。”
“这不公平!”詹姆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斯莱特林应该是两倍,这是二对一!”
“从我这个角度看,是卢平先生先动的手,”斯拉格霍恩回答,但还是摇了摇头,“不过,你说得很对——穆尔赛伯,再扣五分因为你打了莱姆斯。暴力解决不了暴力,你知道,同样的话我跟你哥哥说过无数次。伊万斯小姐,请把斯内普先生送到医院去。卢平,你来收拾你制造的这堆烂摊子。”
莱姆斯不知道任何清洁咒语,所以只能徒手清理。斯拉格霍恩甚至让他把地板上斯内普的血迹也擦干净。不幸的是,满月刚过不久,浓郁的铁味让他的胃咕咕直叫。下课后,詹姆、小天狼星和彼得在外面等着莱姆斯。
“太精彩了,伙计,”詹姆轻锤一下莱姆斯的胳膊,“你扑上去那下真绝了!”
“后来穆尔赛伯还在那吹牛,把斯内普的话到处宣扬。”小天狼星补充道,“你做得对——真是个蠢货。”
“告诉……每一个人吗?”莱姆斯抱怨道。
“别担心,大家都站在你这边。詹姆说,“好吧,除了斯莱特林。”
“是啊,不过谁在乎斯莱特林呢?小天狼星咧嘴一笑,“走吧,马上开饭了——饿不饿?”
“饿坏了。”莱姆斯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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